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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7章 仙芝喋血(万字大章)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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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己方即将渡过汉水,尚君长和尚让不断为王仙芝打气,可王仙芝却觉得双臂越来越沉,整个身子都似乎没了感觉。

腊月的汉水将他整个人冻得没了知觉,不少兵卒甚至被冻死在了水中,尸体被冲向了长江。

王仙芝他们扑腾了一刻钟,却依旧没有看到汉水对岸。

夜幕下,没有任何参照物,他们三人似乎已经丢失了方向。

“节帅!这边!!”

忽的,黑夜中燃起了一抹火光,原来是已经渡江的毕师铎等人在江对岸放了把火。

“快,往那边走!”

尚君长被冻得脸色惨白,连忙推着王仙芝往火光处游去。

在他们失去知觉前,他们被毕师铎等数十人拉上了岸,推到火光旁开始揉搓身子。

如此过了两刻钟,王仙芝才渐渐转醒。

“这是到哪了……”

他虚弱询问,尚君长和尚让二人见状连忙道:“节帅,我们已经渡过汉水了!”

王仙芝闻言清醒,当即扶着二人勉强站起,向四周打量去。

只见成功游到此处的,不过七八十人,且柳彦璋和曹师雄都消失不见了。

“柳二郎和曹三郎呢”

王仙芝质问众人,众人纷纷低下头去,这让王仙芝顿感受挫,心如死灰。

只是不等他们煽情太久,毕师铎便率先开口道:“节帅,我等不可在此停留,还是先往黄州逃去吧!”

“是啊节帅……”

众人这才反应过来,他们距离官军也不过隔着汉水,若是官军驱使舟船前来追捕,他们必然无法逃脱。

“走!”王仙芝咬牙颔首,接着带人踉跄逃往黄州而去。

在他们走后不到半个时辰,十余艘楼船载着沙陀的人马抵达汉水北岸,沿岸搜寻两刻钟后,很快便搜寻到了王仙芝他们的踪迹。

李国昌继续率领精骑追击而去,而此时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。

“驾!驾!驾……”

三千余骑兵沿着官道向黄坡县搜寻而去,萧邺也命令荆南军走小道搜寻。

这个时代的汉水两岸都是灌木丛与树林,王仙芝他们虽然走小道,走走停停下,很快就听到了四周传来马蹄声。

众人脸上浮现绝望,而王仙芝见状也脸色惨白道:“某怕是活不过今日了。”

“节帅!”尚君长忍不住开口道:“某率人去引开他们,节帅您留在这里,伺机突围!”

“不必……”王仙芝话音还未落下,便见尚君长带着三十余人向着官道突围而去。

尚让见状,当即也跟着作揖道:“节帅,某带人往东边突围,吸引官军注意,您保重!”

眼见尚君长兄弟都要带头突围,毕师铎眼神闪烁,随后说道:“某带人护卫节帅。”

“好!”尚让不假思索应下,随后带领三十余人向东突围,试图吸引官军注意。

在他们走后,王仙芝身旁只剩下了毕师铎和他亲信的十余名弟兄。

毕师铎眼见尚让他们走远,当即说道:“节帅,您闭眼好好休息,等会才有力气突围。”

“嗯……”王仙芝没了心气,靠在树干上便休息了起来。

眼瞧着他睡去,毕师铎看向自己那十余名弟兄,安静等待了一会儿。

不多时,北边的官道有厮杀声传来,东边亦有厮杀声响起。

王仙芝睁开了眼睛,忧心忡忡的看向那些有厮杀声传来的地方,却不见毕师铎走到了他身旁,手搭在了腰间的鄣刀上。

“节帅……”

“嗯”

毕师铎突然开口,王仙芝疑惑朝他看去,却见毕师铎手起刀落,王仙芝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脖子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都将,您这是干嘛!”

随着鲜血从伤口涌出,王仙芝无法吐出完整的一句话,可他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困惑。

四周与毕师铎亲近的兵卒见状,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,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毕师铎见状,当即对四周兵卒呵斥道:“如今突围是冲不出去了,唯有用他脑袋换个活命的机会,难不成尔等想死!”

“我、我们……”

十余名兵卒面面相觑,而此时躺在地上的王仙芝也停下了抽搐,双目再无神采,无力松开了握住脖颈的那只手。

毕师铎见状,当即蹲下,举刀朝他脖颈劈砍去。

四周兵卒见状不忍,纷纷侧过头去。

良久之后,毕师铎缓缓起身,半身染了鲜血,手里提着王仙芝的人头,招呼四周兵卒向外走去。

他们向北边的官道走去,穿过灌木丛和树林后,当场撞见了沙陀的骑兵,以及满地的尸体。

此前还在说话的尚君长,此刻已经身首异处,而沙陀骑兵中那两名身穿华贵甲胄的将领,毫无疑问是队伍中的大官。

毕师铎见状,当即举起王仙芝首级道:

“军耶,王仙芝的首级在这里,某见他顽抗,这才动手将他了结,请军耶给条活路!”

毕师铎的话,当即让原本举起弓箭的沙陀骑兵放松下来,而那两名华贵将领也渐渐靠近了毕师铎。

此时毕师铎他们仅仅穿着衣裳,身上除了随身的鄣刀和横刀外,再无其它兵器,二人倒也没有忌惮。

“有什么凭证”

李国昌策马而来,质问毕师铎,而毕师铎也取出了他从王仙芝尸体上搜来的金印。

“这是此贼的金印,可为凭证吗”

这金印只有寸许大小,重不过二三两,很小家子气,却也方便携带。

沙陀骑兵上前接过金印和首级,转头走到了李国昌面前呈上。

李国昌接过金印看了看,果然在金印底部看到了“天平大将军印”六字。

“阿爸,这种人既然能杀自己的首领,说明不是什么好东西,宰了吧。”

李克用冷着脸用沙陀语与李国昌交谈,李国昌闻言刚想点头,却不知想到了什么,最后摇头道:“交给刘使相处置吧。”

话音落下,李国昌看向其他沙陀骑兵,吩咐道:“把他们带上。”

说罢,他又看向毕师铎等人:“你们是死是活,就看刘使相让不让你们活了。”

“谢军耶!!”毕师铎闻言狂喜,他很清楚,只要军将不杀自己,那自己多半能活。

凭借杀死王仙芝的功绩,他即便无法得到高官厚禄,也不至于被处死。

在他狂喜的同时,东边的厮杀声却突然大了起来。

“怎么回事”李克用反应最快,他左右的骑兵见状立马往东方疾驰而去。

不多时,轻骑撤了回来,来到李国昌父子面前行礼道:“黄贼从黄坡出兵,正在和我们的人交战,数量不少于一万。”

“先撤!”李国昌没有自持武力,强行与黄巢的贼军交战,而是选择了撤退。

见状,左右沙陀骑兵开始吹响木哨,同时将战场上活下来的几匹军马交给了毕师铎等人乘骑,带着他们向南边撤去。

沙陀骑兵撤走后,东边官道上的尚让已经跪在了头戴红巾的乱兵中,对身穿明光铠的黄巢磕头道:

“请黄王出兵救救某家节帅!”

面对尚让的磕头,身穿明光铠的黄巢嘴角轻挑:“黄王、这个称呼不错。”

“阿兄,我们如今占据四州之地,不日就要南下江南,您合该称王!”

黄揆在身旁撺掇着黄巢,但黄巢心底还记得陈瑛所说的“高筑墙、广积粮、缓称王”等陇右秘诀。

他虽然十分心动,却还是压下了称王的想法,开口说道:“刘节帅都没有称王,某哪里有资格称王”

他依旧扯着陇右的旗号,且他麾下也有不少人是因为他打着陇右旗号才投靠的他,所以他表面上还是得装装样子的。

“去,跟着这位去搜寻那王仙芝踪迹,他若能投靠某,某也算添一大将。”

“是……”黄揆无奈,只能带人跟着尚让往丛林方向追去。

只是不多时,他们离去的方向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,黄巢见状带人跟了上去,随后便在丛林中见到了一具被斩掉脑袋的尸体。

“这是王仙芝”

黄巢皱眉看向这具尸体,而尚让却抱着这具尸体泣不成声。

黄巢本以为可以收降黄巢所部,结果现在就收降到了十几个人,这让他觉得晦气不已。

不过尚让此人前番临危不乱,还敢在阵中求助自己,倒也是个人物,想到这里,他上前对尚让作揖道:

“观四周痕迹,王节帅恐怕是被歹人所害,尚郎君若是不嫌弃,不如先随我撤回黄坡,等待消息传来,再伺机报仇如何”

尚让闻言,胡乱擦了擦脸上泪水,连连点头道:“多谢黄王收留,还请黄王准许某在此地葬下某家节帅。”

“这怎么可以”黄巢倒也不与死人计较,而是大方道:

“三郎,将王节帅尸首运回黄坡县,令人择风水宝地厚葬。”

“是!”黄揆虽然好奇自家阿兄为什么要厚葬王仙芝,但想到是自家阿兄的话,他还是点头执行了。

很快,王仙芝的尸体就被人运往了黄坡县,而尚让等十余人也自然而然的跟随黄巢前往了黄坡。

在他们返回黄坡的同时,李国昌也带人乘船返回了汉阳县,并带来了王仙芝被枭首的好消息。

刘瞻得知,当即带军南下,赶在午后抵达了汉阳县,见到了被腌制好的王仙芝首级和代表他身份的金印。

“好好好……”

刘瞻不停叫好,随后看向李国昌和李克用父子:“德兴放心,老夫定会向朝廷为你父子表功。”

话音落下,刘瞻又看向萧邺:“启之兄放心,此功劳某不会独享,乃宣武、沙陀与荆南三方功劳!”

“如此甚好,多谢几之分功。”萧邺作揖回礼,刘瞻则是同样作揖。

“使相……”李国昌见状,当即将毕师铎的事情给说了出来,刘瞻闻言皱眉,心里自然看不上毕师铎这种背主之人。

不过如今贼寇未平,若是能以毕师铎为榜样,策反黄巢身边的人,那倒是一件妙事。

“此人暂且圈禁起来,待朝廷旨意下达,再处置也不迟。”

刘瞻话音落下,随后便对萧邺道:“某现在便去写奏表,今日这黄贼出兵,虽说未救得王贼,却也足以说明黄贼所图不浅,不然不会出兵求援王贼。”

“黄贼的军情,还得启之兄多派人打探才行。”

“好说、好说。”萧邺作揖回礼,他还指望着自己凭借此次功绩,重回长安呢。

虽说西线的刘继隆把事情闹得很大,但只要中原匪患平定,朝廷举全力西进,还是能收复失地的。

在他这么想的同时,刘瞻便在衙门正堂写下了奏表,不多时便派快马送往了长安。

消息送抵长安时,距离除夕还有三日,但李漼仍旧高兴的在宣政殿召开了一场大朝会。

在京上千官员纷纷来到宣政殿外,依照次序上朝入班。

待到所有人入班后,李漼才走上了宣政殿的金台,在众人唱礼下抬手,随后见群臣跪坐席上。

“今日政务,宣武四镇节度使、同平章事刘瞻奏表,其麾下沙陀军李国昌、李克用等部在荆南军的帮助下,于汉阳大破王仙芝,杀贼万余。”

“李国昌父子追斩仙芝至黄坡,王仙芝麾下部将毕师铎杀王仙芝,献首于李国昌父子。”

“时黄贼率军出城,被李国昌父子击退后撤回黄坡。”

李漼高高兴兴的将王仙芝被斩的大捷说出,群臣不免振奋起来。

“陛下,我军既然已经讨平庞勋与王仙芝,眼下也应该讨平黄巢了!”

“陛下,黄巢盘踞蕲州、黄州等四州近半载,若再不出兵讨平,恐势将成。”

“陛下,黄贼理应讨平,但康使君所率兵马还未进入淮南道,且刘使相兵马疲敝,理应休整,待两师汇合再讨平也不迟。”

“陛下……”

一时间,宣政殿上尽是建议。

李漼见此场景,心中也十分高兴,毕竟只要再收拾干净黄巢,那他就能集结全力去对付刘继隆了。

过去半个月时间里,三川不断丢失土地,直至五日前,三川的败报才终于停止。

如今刘继隆占据三川二府二十九州,若是不能尽快讨平中原匪患,集结力量对付刘继隆,那关中迟早陷入危局,李漼不得不防,不得不怕。

现在好了,中原三大寇只剩黄巢一人,待康承训大军南下,也差不多该讨平这黄巢了。

“诸卿所说皆有道理,朕已经决定,加授刘瞻为河南、淮南、山南东道、江南西道等诸道行营使,盐铁转运使。”

“望刘相勿要辜负朕的用心,尽早平贼。”

“此外,山南东道节度使萧邺有功,朕不会忘记,待讨平黄贼再擢赏也不迟。”

“至于李国昌、李克用父子忠心为国,朕欲擢授李国昌为振武军节度使,待中原战事结束,再北上接任。”

李漼话音落下,群臣纷纷作揖,高呼圣明。

见状,李漼也趁势说道:“高骈请表左兵马使张璘为东川节度使,梁缵为黔中道观察使,王重任为山南东道节度使,另请朝廷发钱帛二百万,走夔门入蜀,以求练兵十万,诸卿以为如何”

闻言,殿内群臣纷纷安静下来,似乎在沉思此举会不会导致高骈对诸道影响太深。

只是想到高骈现在所面对前后夹击的局面后,作为宰相的徐商也走出来作揖道:“陛下,臣以为高千里奏表情有可原,理应准许。”

“陛下。”路岩也走了出来,不甘示弱道:“如今朝野,唯有高千里能与叛军杀伤相当。”

“若是高千里能在西南诸道练兵十万,再与叛军杀伤相当,那朝廷必然能轻易夺回朔方、秦州、兴元府等处失地。”

面对徐商和路岩这轻飘飘的话,掌管户部和度支的于琮却头疼道:“话虽如此,但二百万钱帛,朝廷又该从何处取来”

“朝廷丢失三川二府二十九州,失去的赋税就足有二百万,河南道的匪患虽然讨平,可诸州县受创严重,根本无力缴纳赋税。”

“诸镇积欠赋税不下三百万,朝廷如今唯能仰仗江南赋税,可黄贼又置舟船于池州段的长江之上,使得江南西道赋税无法走长江北运。”

“若不能在来年入秋前讨平黄贼,朝廷来年所积欠之军饷,恐怕不下一千二百万,如何拿二百万钱帛入蜀”

于琮把问题摆出来,徐商听后却道:“江南西道的赋税无法走长江北运,不如直接运往三川,交由高骈。”

“实在不行,走汉水北上,转陆路运入长安也可行。”

“沿途虽有不少王贼残寇,但只要朝廷下令清剿山南东道境内的匪患,凭宣武军和沙陀军足够保护汉水通畅。”

于琮闻言点头:“也只能如此了。”

李漼眼见二人商讨出了章程,当即颔首道:“既然如此,此事便交由二位操办,至于来年关中兵马与黠戛斯胡骑共击陇右的事情,还得路相多多上心才是。”

李漼不忘提醒路岩,路岩连忙作揖:“陛下放心,臣已经与郑相,黠戛斯大使商讨出兵事宜,只是不方便于眼下透露。”

“无妨!”李漼并不在意什么时候出兵,他只需要知道,黠戛斯不会拿了东西不做事就行。

“陛下。”徐商眼见李漼有意散朝,当即说道:“岭西(南宁)节度使蔡京奏称边防无虞,安南戍兵虚费衣粮,馈运艰难,请罢兵各归本道。”

“罢安南戍兵”李漼闻言皱眉,想了想后询问道:“安南戍兵数量几何,耗费钱粮几何”

徐商闻言解释道:“昔年安南入寇岭西,后王仙芝作乱,朝廷无奈遣散旧诸道戍兵,不得已从荆南、江西等处征兵三万南下戍边。”

“如今岭西与安南,分别驻兵二万与三万,其中岭西戍边兵一万,安南戍边兵二万。”

“岭西及安南物资,皆需要从岭东广州转运而去,每岁耗费钱粮近八十万。”

“臣以为,南蛮既然偷袭了我军黎州,那必然无力突袭安南与岭西。”

“况且黄贼对江南虎视眈眈,适当撤回些许戍兵回防江西,也能起到防范作用。”

李漼眼见徐商都这么说,当即便说道:“尽数裁撤未免不妥,这样吧,另岭西、安南筹算本镇江西兵,随后撤江西兵回江西防范黄贼入寇。”

“陛下圣明。”徐商适当吹捧,李漼见状也干脆起身道:“诸卿可还有要事商议”

群臣面面相觑,倒不是没有事情,只是这些事情都是关于钱粮的事情,皇帝即便听了,也不会处理,不如不说。

“既然如此,那便散朝吧。”

李漼话音落下,转身走下金台,田允紧随其后。

群臣见状,当即躬身行礼唱声:

“上千万岁寿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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